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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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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神仙當然不會給人改命。

可假如不改命, 僅僅是算個命,再叨逼幾句話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。

聽了寧氏報出來的生辰八字, 劉神仙掐指一算, 很快就開了口:“這人命格挺不錯的, 年少時可能過得略苦一些, 不過好歹也是吃飽穿暖的。嫁人以後最初那兩三年波折不少, 熬過去好日子就來了。是兒女雙全命,娘家夫家都不賴, 尤其是這娘家……”

寧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劉神仙看,屏息凝神,就等著他接著往下說。

“她娘家是官宦人家?”劉神仙反問了一句, 卻並未打算聽寧氏的回答, 只接著往下說,“官家女兒下嫁商戶?那為啥年少時會吃苦?嘖嘖,挺有意思的命格。你只管告訴這人,苦難都過去了, 往後的日子等著享福吧。”

其實這命格乍一看挺奇怪的, 不過劉神仙也算是見多識廣了, 啥古古怪怪的命格都見過。反正一般過來算命的,要聽的也是還不曾發生的將來之事,至於過去的事情, 這都已經過去了, 誰還在乎呢?

寧氏品了品劉神仙這話, 隨後忙問:“那這人會不會被夫家休棄啊?哦, 她前頭被婆婆姑姐欺負得挺慘的。”

“剛嫁人會有磨難,但應該已經過去了。而且看著也不像是會鬧到這麽嚴重的地步,她夫家嚇唬她的吧?”

“就不會被休?”

“放心,肯定休不了,她一輩子就這一個男人,倒是有好幾個孩子,有兒有女。”

寧氏懂了,看來王香椿是沒辦法跟著王家人一起去鄰縣過好日子了。當然,就劉神仙這個說法,王香椿的命也挺不錯的,先苦後甜嘛,換個人肯定樂開懷了,就怕她本人看不開。

然而,算命先生才不會管你的心情如何,撇開心情不論的話,在孫家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。畢竟,就算是王香椿跟孫家鬧得最厲害之時,人家也沒少她吃穿用度。

告別了劉神仙後,寧氏心事重重的回了家。

她之所以特地跑這一趟,當然不像她跟王大嫂所說的那樣,擔心王香椿將來沒個依靠。事實上,她是想看看王家其他人的命格有沒有錯。王大嫂的命格如今已經證實了,可王大嫂外頭嫁來的,感覺不太具有參考性。反而王香椿,跟王香芹是嫡親的姐妹,假如說連王香椿都是正常的,那王香芹……

豬精奶奶!!!!!!!!

寧氏忍不住長嘆一口氣,難受得幾乎要落淚了。

等回到村裏,她一刻都沒歇,立馬腳不沾地的往村頭去了。她眼下別說去豬舍、朱家老屋了,那是連自家都不想待。誰讓當初分家時,她為了能跟王香芹離得近一些,挑的地方跟朱家老屋很近,幾乎這頭喊一聲,那頭都能聽到的。當時是覺得特別棒,眼下結合豬精奶奶的事情再一想,她簡直恨不得打死自己。

還不如去村頭呢!

還不如去王家呢!!

還不如去找王大嫂閑磕牙呢!!!

說去就去,寧氏步履匆匆的往王家去了,殊不知她前腳剛走,後腳溫氏就出現在了她方才走過的小道上,望著她的背影吧唧了兩下嘴,冷哼一聲往朱家老屋去了。

溫氏是掐著點去的,等她上了院壩沒多久,王香芹就從豬舍那頭過來了,看到她,面上露出了微怔的表情,隨後喊了一聲大嫂,就往堂屋去了。

“四弟妹你就這麽不待見我?”溫氏皺了皺眉頭,沒好氣的問了一句,隨後就將懷裏的女兒往院壩上一丟,讓她自個兒撲騰去。

王香芹就看著那小丫頭在滿是塵土的院壩上搖搖晃晃的走著走著,就突然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,隨後就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:“大嫂,你就讓她在地上爬?”

“那不然呢?”溫氏反問道,隨即她就笑了,“四弟妹要是喜歡,不如你抱去養?正好你也沒個孩子,興許養著養著,你的肚皮就鼓起來了呢!”

“誰生誰養!不愛養就別生!”朱母從竈屋裏出來,這大熱天的,生火做飯簡直就是個酷刑,偏生今個兒負責做飯的大娘家中有事,她只好親自上陣,剛簡單的做了倆菜,就熱得渾身直冒汗。正火大呢,溫氏就這樣撞了上來,“你來幹啥?”

見朱母出來,溫氏到底收斂了一些,不再提方才那事,只改口道:“我這不是想跟四弟妹聊聊二弟妹嗎?”

“寧氏又幹啥了?”朱母猛的皺了下眉頭,不過很快就擺手道,“我管她幹啥,都分家了,她愛咋咋地!”

這話可不是溫氏要的,她撇了撇嘴,又轉而看向王香芹:“我當初咋說來著?寧氏就是個眼裏只有錢的,你知道她今個兒往哪兒跑了?大清早的就去了你娘家,這不剛才我瞧見她了,又往你家去了。你跟你娘家的關系那麽差,她倒是好,上趕著去捧臭腳。”

“大嫂以前不也是?我記得你跟我娘家大嫂交情不錯吧?”王香芹隨口道。

哪知,這話卻是觸及了溫氏的逆鱗。

曾幾何時,溫氏跟王大嫂是有著頗深的交情,哪怕王家和老朱家鬧成那樣,依舊絲毫無損她倆的友誼。然而,成也蕭何敗蕭何,當初就是因為劉神仙的一番批命,讓她倆好得跟親姐妹似的,反過來也因為劉神仙的批命,她倆的友誼就此葬送。

“我早就不跟她往來了!!”溫氏氣得咬牙切齒,“我跟她交情好那會兒,你娘家那個舉人堂叔連個影兒都沒有呢!等後來,你娘家來了貴親,我就跟她徹底斷了交情!”

王香芹想了想,好像的確是這樣的。只不過,這樣一來她就更驚訝了:“為啥啊?我娘家窮成那樣,你倆反而能聊得開,眼下我娘家得了勢,你卻……”

“我咋了?我又不是寧氏!她是看誰有錢就死皮賴臉的扒上去,以前扒著你,眼下又去扒王家的。跟個狗皮膏藥似的,甩都甩不脫!”溫氏恨極了,眼裏都在冒著火。

聽了這話,王香芹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,心裏有了個猜測,正好朱母喚她進屋吃飯,她便先進了屋,哪知溫氏又跟了進來,還沒忘記在院壩上爬來爬去的豬丫,楞是不顧豬丫的意願,強行給她丟進了堂屋裏。

“反正你可要擦亮了眼睛,寧氏就是個狗.東西,誰有錢跟誰混,等哪天她真的發達了,一準不把你放在眼裏。不信你就繼續看著,看她接下來會咋做。要我說,只怕等王家人走了,她也不會再來你跟前奉承了。眼界高了,瞧不上你這個養豬的了!”

“不過,最最要緊的還是你沒叫她繼續賺錢,她原先把你當成財神奶奶看,那是看在你能讓她發財的面子上,等你沒法叫她接著發財了,她當然懶得理會你了。”

“躲你都來不及呢,還能上趕著拍你馬屁?做夢吧!”

溫氏叨叨叨的說了半天,期間她閨女哭了兩回,尖叫了無數回,最終以尿褲子告終,逼得溫氏不得不拽起孩子回家裏換褲子去。

等她終於走了,王香芹才長松了一口氣,溫氏太嚇人了,哪怕後面她一聲不吭,啥話都沒接,溫氏也能叨逼叨逼的說個沒完。再配合豬丫那嗷嗷叫的大嗓門,這頓飯吃的喲,簡直就是磨難。

“可算把瘟神送走了。”朱母沒好氣的懟了一句,見家裏人都看了過來,才哼哼著繼續吃飯,不過看她的面色,顯然也被溫氏氣得不輕。

王香芹安慰道:“也就這會兒了,回頭就忙活了,大嫂要是不打算請人,一準兒忙得腳不沾地。等農忙過了,她肚子也該大了,更不會往外頭跑了。”

“我看她就是還不夠忙!”朱母冷著臉回道,隨後就陷入了沈思。

一看朱母這臉色,大家都猜到她要給溫氏找點事兒做,偏這事兒其他人還不好勸,只朱父開口和稀泥:“回頭我跟大郎說說,你別管了。”

“跟大郎說有用?我去找楊鐵蛋說!”

楊鐵蛋就是楊秀才,哪怕他後來改名叫楊謙,村裏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是更喜歡喚他的小名。可朱母尋他幹啥呢?

一開始,朱家人都弄不明白,不過沒過多久,真相就自動浮出了水面。

“啥?童生試?”

再見到溫氏時,溫氏面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,美滋滋的跟朱家所有人宣布了這件大喜事。她的意思是,村學裏那麽多孩子,被楊秀才建議去考童生試的,唯獨只有她家豬毛一個。就連經常跟豬毛搶第一的竈臺,都不在此列。

這說明了什麽?

不正是說明豬毛的學問做得比竈臺要好嗎?

都可以去考童生試了呢!

老朱家到底已經出過一個讀書人了,雖說那個讀書人略笨了些,但該走的流程還是都走完了的。

想當年,朱六郎也是去考過童生試的人,可惜最終還是名落孫山。整個考試包括三個階段,縣試、府試、院試,只有全部通過者,才能被成為秀才。

六郎在府試上頭就卡住了,卡了好幾年,最後還是朱母主動叫他回家的。本以為回家後就能愉快的挑糞種地,卻偏偏又被逼著學了賬房。好不容易丟掉了賬房先生的職位,眼下又被抓了壯丁,繼續記錄、修文。哪怕寧氏已經不怎麽逼他了,他的日子還是過得無比心酸。

而楊鐵蛋……楊秀才關於童生試的經歷也不美好,他是沒朱六郎那般慘烈,然而在最後的院試上,卻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栽了跟頭。雖說最終還是通過了,如願以償的考取了秀才,可惜的是,光秀才沒太大意義,他是沒可能考取一等秀才的,連官衙門給的補貼都沒有,只得這麽個名頭,最多也就是開館收徒罷了。

眼下,卻是輪到豬毛了。

送走了滿臉喜悅的溫氏後,除了六郎以外的朱家人都將譴責的目光落在了朱母身上。

朱母:…………

“我咋了?我大孫子多聰明一孩子呢!眼下年紀也夠了,咋就不能去考童生試了?我問過楊鐵蛋的,他也跟我說了,整個村學要說學的最好的還是豬毛,竈臺那學問不紮實,要麽特別好,要麽特別差。我猜啊,竈臺考好的時候,應該是他娘拿好吃的吊在他跟前了。自打年後寧氏忙起來以後,竈臺立馬就不愛學了。”

道理是有的。

要知道,哪怕竈臺偶爾一次兩次的比豬毛考得好,可豬毛就算考差了,那也是全村學第二名。確切的說,這不賴豬毛的,豬毛的成績相當的穩定,幾乎毫無波瀾起伏。反而竈臺,要麽極好要麽極差,畢竟就這歲數,教的內容幾乎都是新的,認真聽講仔細覆習了,成績自然是好,稍微有幾天浪裏個浪,不就差了?

朱母將楊秀才的話同家裏人說了一遍,隨後強調道:“誰家供個讀書人都不容易,就算沒指望他升官發財、光宗耀祖,考個秀才總是好事兒吧?以後就算不種地,也能有口飯吃。”

六郎猛點頭,幾乎是朱母說一句話,他就狠狠的點一下頭。

“對對,娘您說的對,說的真是太好了!讀書是為了啥?還不是考功名?豬毛那麽聰明一孩子,他一準能考得比我當年要好!”

盡管六郎對朱母鼎力支持,然而朱母並沒有給他好臉色:“跟你比?他為啥要這麽想不開呢?”

六郎不說話了,他低下頭默默的扒飯吃,不過片刻後他還是忍不住又問:“反正一個也是考,兩個也是考,為啥不讓竈臺一起去了?娘啊,你想想,只要竈臺出息了,二嫂以後要折騰人……”

這才是他的目的啊!!

一瞬間,全家人那充滿了譴責的目光就盡數落到了六郎身上,仿佛在說,你怎麽能這般坑你侄兒?

六郎欲哭無淚。

那為啥他二嫂可以坑他這個小叔子,他就不能坑親侄兒了?

真不講理!!

……

就在朱六郎感到生無可戀的同時,有一個人比他更加得絕望。

王香椿哭得幾乎肝腸寸斷,一副打算就此哭死過去的模樣。

坐在她面前的王大嫂也跟著紅了眼圈,滿臉的不忍心,猶豫了半晌後,才嘆著氣勸解道:“你也看開些,我看劉神仙幫你算的命格也挺好的。兒女雙全,日子過得也不差,還說你是先苦後甜的命,那不就說明你的苦日子已經過去了?放心吧,以後全是好日子了。”

這話顯然並不能安慰王香椿,尤其她以前並不覺得日子有多苦。

在整個秀水村裏,王家的確是屬於比較窮困落魄的人家。然而,得益於連年來的風調雨順,王家的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。反正就單純的吃飽穿暖來說,決計不成問題。至於別的,在當時未出閣的王香椿眼裏,最多也就是肉和新衣裳吧。

以前的王香椿沒見過世面啊!

她們姐倆都是幾乎足不出戶的人,要說王香芹偶爾還會出個門,那也是去地頭上給她爹娘她哥送個飯遞個水啥的。可王香椿是真的不愛出去,她懶,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屋裏睡覺,要是在前面加個前綴詞的話,那就是吃得飽飽的再上床睡覺覺。

這樣的生活習慣之所以沒造成肥胖,全部得益於王家極少吃葷腥,且一年有三百天吃的是粗糧,偶爾一頓葷的,也就是燉個蛋啥的。

也正因為如此,當石門鎮孫家找了媒人上王家向王香芹提親時,王香椿第一次聽說外頭的好日子居然是這樣的。

媒人說,孫家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富戶,家有良田百畝,全都賃出去讓佃農種,每年收上來的糧食哪怕賣了一半,也能堆滿十間屋。在鎮上還有好幾間鋪子,不單自家做生意,也賃出去收租,年年都能賺幾百兩銀子。還說孫家一天三頓白米飯管夠,每天都能吃上肉,什麽雞肉豬肉羊肉輪著來,還每年按四季做新衣裳,做事的有仆婦,當少奶奶的還能有專門的小丫鬟伺候著……

這些個話,要是放在眼下,王香椿早已不在乎了。可在當時的她看來,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。

所以,她一個沒忍住,在姐姐出嫁那一日,下了黑手。

“報應啊!這是報應啊!!”王香椿邊哭邊拍腿,眼淚鼻涕一起往下落,看著極為慘烈。

好在,此時的屋裏並沒有丫鬟在,她大嫂本來就是鄉下出身,平常倆兒子比王香椿臟多了,倒是不至於嫌棄她,還一個勁兒的安慰她。

“這咋能說是報應呢?真要是報應,還不知道多少個人搶你這個報應呢!”

“就是報應!要不是當初我一棍子打暈了我姐,眼下我就該嫁給朱四郎!就老朱家那臭脾氣,我一說看不上他們家了,再把當年的聘禮翻倍退給他們,他們還不早早的把我給打發了?他們可沒孫家那般不要臉!”

王大嫂想了想,覺得這話還真的挺有道理的。

其實吧,也不單單是老朱家,一般人都是有脾氣的。別的小毛病無所謂,人無完人嘛。可要是當兒媳的都自請下堂了,誰還會留你?真的連臉面都不要了嗎?事實上,當年老朱家之所以鬧著要王香芹替嫁,也是因為王香芹本人是選擇沈默的,要是她尋死膩活的就是不嫁,老朱家就該讓王家將聘禮都吐出來,一文錢都不能少,甚至還會要求賠償。

可孫家……

“咋有這樣的人家啊?我都說了,我配不上她兒子,我求著她給我一紙休書,可人家楞是不答應,死活不松口,還變著法子誇我……誰稀罕你誇了?我就想被休,我就想跟著你們走,我連大爺爺都沒見過呢,還有堂叔他們。”

王大嫂再度嘆息一聲,這要是沒有劉神仙的批命,她興許還會再幫著出出主意,唆使王香椿鬧騰。然而,劉神仙都那麽說了,她深以為王香椿還是趁早認命吧。真要是鬧得太難看,完了又不能被休,那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?真以為有個舉人堂叔就萬無一失了?可舉人堂叔人在鄰縣啊!

好說歹說了一番,王香椿總算沒再哭得那般歇斯底裏了,她抽了抽鼻子,問:“你們啥時候走?到時候能再來瞧瞧我嗎?還有,等你們回頭安置好了,能給我來封信嗎?”

“成,成,都成!”

看她哭得那麽慘,王大嫂自然是一疊聲的全都答應下來。

主要吧,這要是擱在窮人家,無論是走親訪友還是送封信都是耗時耗力又耗錢的事情。可對於有錢人來說,托人寫封信也就幾文錢,送過來的跑腿費也就幾十文,要是能叫王香椿安心的話,倒也合算。

忽的,王大嫂想起一個事兒:“咱們家大概是秋收以後走的,不過回頭真的還得再回來一趟。你想啊,咱們爺奶的墳還在秀水村呢,遷墳麻煩得很,要找人算日子,還得在那頭選好地方,估摸著……我也不太清楚,反正再回來一趟是肯定的。”

“那你們要是再回來了,記得來鎮上看我!”

“會的會的,去秀水村肯定要路過石門鎮的啊!”

得了這麽個消息,王香椿總算是有了些許安慰。再一個,她雖然不像寧氏和王大嫂那般信任劉神仙,可因為在鎮上也沒少聽這些幾乎神化了的傳言,以及王大嫂好幾次給她洗腦,慢慢的,她也開始相信了。

既然命中註定她只能嫁這麽一回,那就這樣吧。

打從這天起,孫家倒是平靜了下來。

孫家太太歡喜得很,尤其聽王香椿說,她娘家大嫂幫她去找那個神乎其神的劉神仙算過命,她命裏兒女雙全時,就愈發的喜得合不攏嘴。

王香椿的內心是崩潰的,可興許這就是破而後立吧,在深深的絕望後,她逐漸麻木了起來。只這般,她每天不論做什麽嘴裏都泛著苦,曾經做夢都想不到的好日子就在跟前,她卻一點兒也不快樂,就跟行屍走肉一般,按部就班的過著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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